请输入关键字

温暖——苏睿作品展

时间:2022-05-28

苏睿

苏睿,博士,中国艺术研究院国画院画家、一级美术师、学术委员会办公室主任,硕士研究生导师,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

艺术家访谈

人物画是一门有温度的艺术,其发展离不开立足传统,拥抱生活。

“笔精墨妙,形神兼备”作为人物画重要的品评标准,乃是造型与笔墨的不断修炼、自我完善的长期修行。求学之路漫漫,我有幸遇到了许多位好老师。正是他们的作品、人格魅力与谆谆教导,指引着我前进。

回首过去,难忘在美院附中描摹石膏像,学习人体解剖;在大学最美好的时光里,接受系统的中国画课程训练;在硕士与博士阶段得到名师教育,深入研究创作,探索个人面貌。

谨以此作品展览,向尊敬的师长和朋友们汇报,向母校中国艺术研究院70周年华诞致敬!

——苏睿

【展览介绍】

第一展厅以敬老为主题,“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孝亲敬老乃是中华民族传统的优秀品德。尊敬长辈,善待老人,这是对生命的热爱,也是对自我的尊重。在生活中,我们常常会感受到家庭里老人与子女和睦相处的快乐。同时,老人给予子女的安全感与无私的奉献也是人世间最美好的礼物。

温馨的礼物 纸本水墨 200×180cm 2019

第二展厅以劳动为主题,“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2019年冬,本人在山区画了十余天的农民工写生。回京后,根据搜集的形象创作了《排队侯工》。排队是日常的事情,对于农民工来说,背井离乡是为了让生活更美好。在作品中,我力求塑造他们不同的内心世界,如:站在队伍前面的两位工人,脸带微笑,目光望向远方,满怀希望的憧憬着未来;第三位大叔,则是满怀心事,神情忧郁的抽着烟;后面跟着的两位老民工则是在唠嗑;队伍的后面还有醉酒的工人、乐天派以及老成稳重的小伙子......画面采取了对角线构图,暗示了队伍的延伸。城市工地里所用的隔离板不仅起交代环境的作用,同时也为了打破对角线构图容易带来死板的障碍,使得画面丰富而生动。

排队候工 纸本水墨 220×190cm 2019

第三展厅以吴音为主题,“醉里吴音相媚好,白发谁家翁媪?”自大学毕业以后,阔别江南已有数载。梦中常浮现美好而朴素的大学时光。2014年,有幸与国画院的老师们一起赴无锡与苏州,江南的风物是那么的熟悉,忽然一下子勾起了我许多的回忆。回京后,便画下了这幅组画。人物的留白处理,源于江南房子的白墙。通过这样的处理,使得画面的白既融洽又能表现形象。

醉里吴音 纸本 243.6×500cm 2014

第四展厅以生活为主题,“浮生若梦,为欢几何?”自新冠疫情以来,人类的生命在大自然面前显得是那么渺小。一个肉眼都看不见的病毒居然让万物之灵束手无策,我们又能如何的生存。对于生命的思考,于是我开始画一系列关于恐龙、化石与人的作品,《九五·飞龙在天》为第一张完成作品。

九五·飞龙在天 纸本水墨 200×90cm 2021

第五展厅以工笔为主,“萦损柔肠,困酣娇眼,欲开还闭。”《敬老院》此幅作品为本人硕士毕业后,在广州美术学院教学之余的一幅创作,也是对硕士阶段工笔画探索的一次总结。画作的设色比较淡雅,但是其中用了不少高明度的矿物质颜料。以此达到一种“薄中见厚”的视觉效果。几位老人在安详而温馨地交谈着,后面是他们的餐饮一览表,这是在走访敬老院搜集素材时所得的。而上方一只笼子里的鸟便是特意安排的,与老人、地上的落叶相呼应,增添了敬老院气氛的渲染。

敬老院 纸本 220×180cm 2009

第六展厅以小幅作品为主,“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杏花。”《容颜》系列作品为近年来本人的人物画肖像创作,是对人物形象如何与笔墨关系更好结合的思考与探索。小幅的绘画多为即兴之作,写意人物画的难点在于笔墨的偶然性生发的美感,能够贴切合适地表达具体的造型,并承担画面构图点线面的关系。

容颜 纸本水墨 40×40cm 2019


师友评论

自然而清旷

苏睿是当代优秀青年国画家,他的画风透着自然清旷的气象,朴素的主题始终围绕着现实生活中劳动者,追寻着时代人物内心真善之美,也时时观照着自己于其中的审美感知,纯洁,朴素,空灵。

苏睿扎实的水墨人物画基础是学院教学成就了他的基本功,他的人物画小写意方式在长期写生与创作中反复锤炼,渐自形成简洁造型,洗炼用笔,含蓄用墨,精准塑造,形象朴实,意象自出的个人画法,非常难得。苏睿画的人物以老人与青年人为群体,一个个善良淳厚的人物形象发自苏睿内心写照。苏睿长期关注义工与老人群体,许多作品都倾注了这般真情实感,在审美的坚守中理解着笔墨所内含的真善体验。苏睿在纯真苍润的笔墨感知里,始终如一的从生活中得到劳动者朴素心灵的感染和启示,这使苏睿造型与笔墨一步一步扎扎实实地靠近他的理想之境。当一个人在登山的艰辛跋涉中,已明晰看到自己向往的群山方位,他一切努力都在神往凝望中前行,尽管困难重重都会在足下经历。

苏睿性情温和淳朴,他的画面语境向着内心所想所感,于笔墨里透着润泽与清淡的厚实,有一种平常心境自然的在画面中渗透。这也是一个画画人所向往的境地,而人物画更需要一种坚韧定力和扎实的基础,苏睿就是向往这个方位的执着画家。苏睿的画注重群体气象,关注当代人生活情境,这在传统诗赋里能更深一层去领会这样的感悟,这在今天的人文精神境界里更能深切地体验到这种内在力量。苏睿在这种情怀里不停地画着他体悟到的一种境界,可以说现实生活里的人物造就了他内心的写意人物,一种纯净清旷的空间,穿行在人物造型与群像组合中,画面的身影与人物形象在笔墨寓意感知下,生发出由外向内的空灵,成为苏睿的语境方式,在表达现实人物的同时,苏睿诗意的空间给画面呈现出静谧清澈之觉。这如中国诗词用意不在实处而在虚实之间,中国画的味外之旨,恰恰讲究在落笔与无墨处着力,苏睿在生活的自然中,在领悟传统文化奥妙里看到了自己的心愿和生存境界,使行笔好似在呼吸着当下自然透明的空气,让自己想说的话,从写形写理到写意写心在这里契合。水墨人物画的写意,尤其在写意感觉表达与写形中的理性思考,往往是分寸之品,一笔往往会确定自己的感觉是否准确,是否符合形又符合意,又有着自己创造的画语,这种体验是以长期对生活与文化相融相合与积累来把握的,以此向着造型与笔墨和心性与意象空间不断的体验再体验。苏睿正是在这个层面的努力,使他水墨人物画更具有“忧道不忧贫”的精神之在,让笔墨通达着主体对理想的渴望,对文化的热爱,对笔墨的滋养。苏睿写意人物画在这样进程里体验着劳动者之美,体验着内在文化感知,体验着笔墨当下心境,体验着时代大美。

——田黎明(中国艺术研究院教授、中国画学会会长)

捕捉岁月——苏睿画作中的主题与人性

当我翻阅由湖南美术出版社2019年出版的《温暖·苏睿》一书,不免感叹于画册标题的贴切——“温暖”,对于苏睿画作来说实在是恰如其分,一语中的。该画册作为《中国艺术研究院中青年艺术家系列展作品集》之一,大致勾勒出一个近年来声名鹊起的青年画家独特的探索路径与艺术面貌,从中我们也可以窥探到苏睿是怎样实现对主题从找寻到确定再到深化的过程,以及其对本体语言如何深入,进而明确个人艺术面貌的思索。

一、对主题的寻觅

作为一个具有代表性意义的当代青年中国画家,苏睿均擅工笔与写意,其与现当代很多备受传颂的画家一样,主题性创作贯穿着自身艺术理念的生成与实践探索之路。

1981年出生,2001年毕业于广州美术学院附中,2005年本科毕业于中国美术学院,2008年硕士研究生毕业于中央美术学院,2012年博士研究生毕业于中国艺术研究院,苏睿的求学履历可谓出彩,这也为自己贴上了鲜明的学院派标签,加上曾任教于广州美术学院中国画学院与其后调任中国艺术研究院中国画院的经历,使自己在某种程度上成为当代青年画家群体中的一个镜像——即以苏睿为个案,可折射出成长于学院象牙塔,在学院艺术滋养下羽翼渐丰、趋向成熟的青年艺术家,在主题性创作上的独特思索与创新实践。很显然,老一辈或者说那些“功成名就”的艺术家,在题材选择上多是严肃的,如历史画创作或者其他的宏大叙事。这既与他们有足够的技巧和经验相关,也与个人的生活经历和兴趣指向不无关系。而与他们的主题性创作中的“严肃”与“宏大”形成明显区别的是,成长于新时期的青年艺术家的主题性创作则倾向于“轻松”与“微观”,多以个人化感受为视角,选择那些与日常生活息息相关的,自身较为熟悉的场景进行叙事表达。苏睿的画作即是如此。

幸福时光 纸本 200×194cm 2021

倘若综合观看苏睿在不同阶段的主题性创作,我们能更直观地看到他长期以来对主题的不断探索与持续深化。事实上,和很多画家一样,苏睿并非从一开始就确定或认准了某一主题,他也经历了一个从怀疑、摇摆到逐渐确定的寻觅过程。如他在大学期间创作了《芒种时节》(2004年),这是全国美术界时兴表现农民工进城的井喷期,画作中的三个人物被艺术家给予了细致入微的刻画,“芒种时节”的标题喻示了这是一个处于丰收与播种的场景,但苏睿并没有沿着“农民工”的相关主题继续探索下去。他在硕士研究生期间创作的《夜班族》(2006年),《等待》《流年如花影》(2007年)以及《梦幻泡影》(2008年),画面中的主体人物均是都市青春女性,无论是表现主题还是意蕴指向均明显有别于此前的创作。的确,对于当代中国大部分学院派出身的画家来说,硕士阶段(或说大学毕业之后)才是真正认识自身艺术理念,力图表现某种艺术追求的起点。在《流年如花影》中,苏睿重点刻画了画面右下角呈枯萎状的花朵,以此类比青春时光的逝去;在《梦幻泡影》中,纵230cm、横450cm的巨幅尺寸被苏睿分成三个等大的竖构图,左右两幅描绘有不同姿态,尽显潮流风范的靓丽女性,中间画幅则描绘了一个站在窗帘边的女童与从镜子里反射出的一个老妇,艺术家如此设计的真实意图颇使人不解,而落款提及的“珍惜时光才是进取之道”,直接点明创作主题。

自此,捕捉并表达看不见的“岁月”或者“时光”,作为一个表现主题的方向被苏睿所确立。但若以更为苛刻的眼光来进行审视,这些画作的主题还不够明确,对“人性”的表达还不够到位,尽管人物形象的刻画不可谓不细致、不靓丽,但难以触及观者的内心深处,难以实现共情。

二、对“人性”的表达

在进入2009年后,苏睿对“岁月”主题的寻觅更为明确,“敬老院”系列题材便是艺术家辛苦寻觅过程的结晶。而正是凭借着“敬老院”系列题材创作,苏睿成功触碰到主题性美术创作的内核——人性,并力图对此进行更为深入的表达。

主题性创作,作为一种弘扬主旋律的艺术创作类别,在中国有着独特的阐释语境。但毋庸置疑的是,主题性创作不以“严肃”和“宏大”为绝对准则。甄别主题性创作的优劣,重点在于该创作能否提炼主题,进而升华主题;能否深刻地传达出人物的性格特征以及其与场景之间的关系。在我看来,优秀的主题性创作的重要基础是构建出艺术家、题材与时代三者之间的“融洽”。在此的融洽,一方面指题材所表现的各个维度是自然的,其与艺术家的品性才能是相符的,更与所处时代是契合的,而不是观者望之顿感突兀、别扭或是疑惑与质疑的;另一方面,融洽则意味着通向真实之后的“可信”与“可感”。这也与艺术家铸就主题性创作的“人性”密切相关。若从这个角度来看,苏睿无论是早期描绘的青年女性,还是近年来着力表现的“敬老院”系列题材作品,其中的表现核心终究落实于“人性”上。只是,围绕着“敬老院”这一明确的题材范围与相对具体的人物关系,苏睿似乎找到了有效表达“人性”的钥匙。

作为“敬老院”系列题材的重要开篇,苏睿于2009年创作的《敬老院》与此前创作一样,依然是一幅讲究面面俱到的工笔画作品;其不同之处,除了主题以及相关主体人物形象(之前多是妙龄女子)之外,艺术家在这里表现出了更多的人物细节,画面中的四位老人神情放松而自然,他们的服饰、神态、动作乃至几顶帽子的形制各不相同,加上细腻深入的刻画,给整个敬老院场景平添了更多的真实度。

当然,深入的人物刻画有赖于艺术家平日对相关素材的搜集与实地写生,如右侧手握烟杆作聆听思索状的老人形象,在苏睿此前的白描作品中就可以看到——两幅作品中人物的动作、形态乃至轮椅几乎一模一样,所不同的是,白描作品描绘的是一个老人独处的场景,伴随有各色家具与“道具”,而工笔作品中是一个相对完整的“敬老院”场景,表现上力求真实,如该老人的轮椅空白处还精心而自然地刻制了“2009317”的创作日期,对应着某种“编号”。或许是因为此画顺利入选第十一届全国美展,苏睿由此受到鼓舞而越发坚定继续该题材的创作,但无论何种原因,大致从这幅画作开始,苏睿找到了适合自己深挖的题材与表现。2012年,苏睿创作完成的《敬老院的护工》与此前相同题材作品相比,多了一层“关系”,即护工与老人两个不同群体间的关系。那么苏睿又是怎样处理这种关系,并以此传达出一种人性的关爱的?在苏睿的设计下,这种关系与关爱是通过护工对老人的护理与按摩而实现的,尤其是通过对最右侧一个呈放松状的熟睡老人的描绘,反映出护工照料的细致与悉心。与此前谈到的《敬老院》一样,该老人形象也出自于艺术家此前的写生作品,即《入睡的老人》(2009年),只是后者作为一幅写生,现场感更足,画得更为放松。再有,《敬老院写生》《2010年》也向我们阐明艺术家以写生作为搜集创作素材的有效性——即便在机械图像泛滥的当前也不会过时。画中老人方正的脸庞、略歪的嘴角、有力的双手、倔强的神情,清晰地告知我们这样一个亘古不变的画理:非写生难以将人物形象描绘至传神境地,任何能说服人、取信人的人物形象都是由一丝一毫的细节与差异构筑而成的。重要的是,经由这样的写生,苏睿得以对敬老院的氛围、场景以及其中老人们的日常生活状态和心理情绪有一个直观的认识,从而也作用于其后的同类题材创作上。

任何艺术家都无法回避一个从稚嫩走向成熟的发展过程。如果说攻读博士学位之前的苏睿对人物的刻画还略显单薄与机械,不同人物彼此间的联系还不够紧密的话,那么从“敬老院”系列题材创作开始,苏睿对人物关系的思考与表现则走向更为深刻的层面,落实在画面上最为明显的便是不同人物终成一个有机的整体,人物开始丰满起来,在整个叙事主题中撑得住了。

三、如何“传神”:造型的准确与语言的适配

出身于美术世家的苏睿,“理所应当”地对“传神”这一美学概念极为重视。当然,任何抽象的语汇总会引发不同的阐释,“传神”也是如此。但要警惕的是,过于讲究“传神”有时候会使其成为一个陷阱或者迷障,阻碍着艺术家对人物形象的准确表达。传神,并不意味着造型必定准确,当然也不能指向于造型的潦草甚至于荒谬。事实上,形象刻画上先有准确,再求生动,终至传神,几成绘画创作规律。尤其在人物画领域的传神,更多时候就是以造型准确为前提,徐悲鸿、蒋兆和、叶浅予、方增先、卢沉、王子武、田黎明、何家英、袁武等的人物画无不说明这一点。

温暖的时光 纸本水墨 220×180cm 2019

传神的实现,往往建立在艺术家对描绘对象有足够理解的基础上。其中之难,在于如何建立起“理解”的通道,以及这种理解是否能达致“全方位”的理解,而不能仅停留于某一侧面的理解。这意味着,艺术家对人物形象的理解,不能是缺位的,而是要尽量完满的,在构思过程中是要丰满而立体的。因为“理解”往往与“共情”相通,后者更是艺术家表达出真实生动的人物形象的重要基础。正因如此,苏睿主题性创作中的人物形象多有以写生为原型,我们完全可以将之视为艺术家力图建立“理解”人物形象渠道的手段,而写生作品中的一幕幕“传神”形象也无不时刻提醒我们该手段之于艺术家创作探索的有效性。如《夕照》(2009年)与《容颜·岁月无声》(2014年)都是写生作品,所绘人物均直面着观者,前者描绘的是一个坐在轮椅上,紧抿嘴巴,一脸平静的老妇,后者刻画的是在背光之下皱纹满面,尽显坚毅神情的中老年男子。两人均透出一种无声的力量感,在此仿佛“活”过来了,这便是写生的长期践行给艺术家带来的“回报”。再如,《醉里吴里》(2015年)左侧第三幅戴着老花镜,高抬双眼,不自觉地揪起嘴角的老妇;《劳动中的欢乐》(2017年)最下方的微张着嘴巴,目视前方的老汉;《清洁工》(2018年)注视观者,咧着嘴巴,一脸微笑而平静的环卫老妇……表面上看,这些传神的人物形象,反映的是艺术家的洞察力与捕捉细节的能力,但更重要的或者说最为核心的是人物造型的准确性。

必须强调的是,倘若仅以“主题”作为触及苏睿中国画内核的渠道,那无论如何解释都难以畅通,都难以真正阐释清楚苏睿创作的初衷。作为一个80后艺术家,苏睿与大部分青年艺术工作者一样,对于形式语言的探讨,无论是积极性还是敏感度,均甚于对题材内容的构建。同理,创新性、突破性的形式语言所给予他们的持续性影响,也远超题材内容所能带来的。这是因为形式语言,往往更关乎于个人,更多时候是艺术家构建风格的基石。而对于青年艺术家来说,对任何关于个人化的追求似乎是与生俱来的基因在起作用。正因如此,我们能够在苏睿的主题性创作中一眼感受到艺术家对笔墨、造型、光影、构图等形式语言的创新性探索与确立自我风格的意图。而且,艺术家在其中林林总总的尝试性表现,总与其实现“传神”的目的相适配。

《温暖的时光》(2019年)或许是苏睿以墨色晕染最重的写意人物画,画中一对老人欣喜宽慰地看着孙子孙女,时光仿佛在此凝固,凸显岁月主题下的“陪伴”力量。苏睿在此一改其他作品惯用的淡墨手法,改而使用浓墨。当然,这里说的浓与重,只是对比艺术家其他作品而已。那么苏睿为何在此铺就的色调偏重?或许是偏重的色调有利于彰显出天伦之乐的“温暖”厚重感。而艺术家在此对形式语言的灵活表现还在于——同样是描绘右手,却有着截然不同的艺术处理。左侧老妇的右手作留白处理,仅有一个准确的轮廓线,与周边深色裤形成明显对比,而右侧老人的右手则作细致刻画,体积与纹理均交代得尤为清晰,从中得见岁月留下的痕迹,增强了作品的“可信”与“可感”。再如同年创作的《孝亲敬老》,以稳固而典型的金字塔构图成为画作基石,而主体人物以一种满怀艳羡的目光望向画面右侧坐在轮椅上的老妇身上——她,又何以成为焦点?是潜藏于岁月流淌中的亲情与陪伴,含饴弄孙的老妇一脸的平静与欣慰,揭晓了这个疑问,且呼应了落款所题的“孝亲敬老乃吾国之美德”,“温馨的陪伴是无价宝”。苏睿巧用心思地为观者精心设计出这样的一个构图与相关细节,既强化了主题又丰富了画面,增强了可读性与感染力。此外,苏睿在此以重墨强化了人物的结构关系,同时对人物脸部表情进行深入刻画,而次要的或者有碍于主体人物构成的部分,则被他以淡墨与留白处理。无论是构图还是人物细节,抑或是具体的笔墨运用,苏睿在此的语言运用均适配于一个目的,那就是以人物的传神来推动主题的深刻。

渡江 纸本水墨 220×190cm 2020

苏睿画作中存在一个有趣的现象,即语言是朦胧的,甚至观感上是虚幻的,整个画面感是趋向模糊的,但是其中的“人性”以及给观者带来的视觉冲击感与随之产生的感动、共鸣,却没在这种朦胧式的艺术语言中有任何消弱之感。这是因为他对画面主次关系有较深的认知,在重点处作强化处理,次要处则虚之弃之。尽管苏睿善于使用淡墨,但往往以丰富的笔墨层次表现出明确的光影关系,同时塑造出体积感。对我而言,观其画作所带来的最大触动是:无论所画人物身处何种场景,年龄几何,“他(她)们”总不见哀愁,而是一袭温暖;温暖在此与岁月交织在一起,让观者对未知不再心生惧意,让观者有了直面人生的勇气,让观者对未来充满憧憬。这也是苏睿画作潜藏的力量感,它尽管不是势如破竹地冲击着观者眼球,但其温润的、延绵的力量感却是真实存在的。

—— 杨灿伟(清华大学博士后、《美术》杂志社责任编辑)

编辑:郭明明